我看着郭大勇走了。≧ 1小说 ≧ W﹤W<W≦.≦1<X≤I﹤A<O≦S≦H≤U≤O≦.≦COM
又过了一会,我的衣裳也干了,我也不想在桥洞里呆了。想来想去,不如还是先回去。
我骑着电三轮又回家。我奶在鸡棚里喂鸡,也没看见我。
雨停了。我换好了衣裳,想想又去找我弟。
我弟租的厂子在镇西,有点偏。当我看见那用石灰写成的几个大字——芬芳食品厂,我的心里还有几分激动。
这的确是我弟的事业。
还没进去,我就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奶香气。
没有看门的人。我弟办公兼值班的地方,就前排的两间屋子。屋子隔壁,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。绕过厨房,就是生产车间了。车间大概四五间房子的样子,门前栽着一排高大的水杉树,静静的。
我将门轻轻一推,雪亮的灯光下,我看见两台旧机器在吱吱呀呀地运转。虽然旧,但车间里很干净。地上可以说是一尘不染。
咦,贵呢?几名工人见有人进来,还以为是应聘的,就笑了笑。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摘下口罩,对着一个弯腰检修机器的穿白大褂的人说:“老板,水老板,有人找你!”
那声音里带了点亲切,还有调侃。
其他几人听了,就嘻嘻哈哈地笑。
我注意到那机器附近台子上,的确有好多烘焙好的月饼,等着包装。那些月饼,圆圆的,茸茸的,酥酥的,乍一看,还真的是人想咬一口。
我的身边,放着一堆堆的核桃、葡萄干、橘子皮、果仁、瓜子。葡萄干上沾着糖霜,瞧着怪好吃的。
我弟听了,一下就抬了头。他的脸上脏兮兮的,手上油腻腻的。见了我,我弟一脸的惊喜:“姐啊,你咋来了?”
“我咋不能来?”我笑嘻嘻地。
“你不是说不来的吗?”我弟将我从车间带出去。
“有空了,就过来看看。看看你都忙的啥?”
我问我弟,令狐飙投的钱,那五十万都在这上头?几台旧机器,算上人工房租,这就五十万了?
我弟就笑:“姐啊,哪能呢?那五十万,我不过用了两三万。当着令狐先生的面,我那样说,其实我心里也怯着呢!”
“哎呀,贵啊,你和姐玩心眼!”我不禁捶了他一下。
“姐,我尽量少用。实在不行了,再挪一点。其实,也不是我要问他借那么多啦,我说小五万就行,可令狐先生非塞我那样大金额的支票。”
我就问:“贵啊,你和令狐飙,是咋认识的?”
我弟就笑:“姐,我先卖个关子,不告诉你。”
见他神秘兮兮的,我就冲他:“不告诉我,我就去问他。”
我弟不自在了,他拿了一个大扫帚,开始扫水杉树上落下来的叶子,将叶子丢到厨房,说干了可以当柴火烧。我这才现,原来这小厨房里,真有两口锅,其中一口锅里还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。
我就问贵烧的啥。
贵说是咸菜饭。因为厂子初开,工人也少。虽然几名工人回家吃饭,但下午要干活,还是要做点吃的。就当是午后的茶点心。
我将锅打开了,果然是一锅喷香的咸肉饭。另一口锅呢?煮着几十个油汪汪的茶叶蛋。也算不错了。
我就叹:“贵啊,你忙不过来,找姐啊。”
我弟就摇头。“姐啊,我是故意的。又当伙夫又当小工,还兼打扫的,我乐意。我一天到晚地泡在这儿,心里踏实的很!姐,你来回来,得休息。”
我弟说不让我受苦。我受的苦够多的了。他说过了这个中秋,月饼上市了,他就能赚一笔小钱。
我就坐在一个板凳上,看着我弟洗了手,在搅面机里和面粉。我就过来帮忙。
“贵啊,那你卖月饼,可别人家也卖月饼。凭啥就要买你的,你给姐说说,你做的都和别人有啥不同?”
我弟就一本正经地告诉我。“姐啊,我不偷工减料啊。等着,我给你拿一个。”
我弟说着,从车间里的包装盒里,取出一个月饼,递给我吃。我咬了一口,豆沙馅的。这豆沙做的好,一咬糯糯的,糖心猪油,掺了细碎的核桃仁。
“咋样?”我弟见我吃了好几口,就有些得意。
“嗯。好吃。”我点头。我问贵,这拌料都谁拌的?我弟说是他自己。说他出去学的。
我就看着我弟。“干啥想开这个?”
我弟就看着我。“姐,你真想知道?”
“嗯。跟姐说。”
“小时候,睡醒了,一睁开眼,就想吃东西。吃各种各样的东西。那挨饿的滋味,实在太难受了!”我弟告诉我,开个火红火红的食品作坊,就是将那些小时候吃不到的东西,都做出来,都尝个遍,圆一个梦。
还能说啥?我还能说啥呢?
我弟是个苦孩子,也是一个好孩子。
我不忍我弟这样辛苦,说我每天要过来帮他。
我弟听了,还是坚决摇头。“姐啊,我这是磨练我的意志呢。你要一来,准让我分心。灵,我也不让她来。奶我更不让。”
“贵啊,可姐舍不得你受累。”我怜爱地看着他。
我弟就笑了。两只眼睛水汪水汪的。“姐,你别管我。等厂子有了订单了,我就让你做业务员,咋样?”
“业务员?跑业务的?”
“嗯啊。”
我就笑。“贵啊,那姐可不行。姐没那一张巧嘴。”
我弟认真地想了想。“不做业务员,那就干秘书。帮我接接电话,做做简单的账。”
“那姐也不干。”
“为啥啊?”
“姐这几天,先在家里,帮着奶料理料理家里。这家里安顿好了,你才能更安心不是?”
我弟听了,也觉得有道理。
我说我要走了,既然雨早不下了。我弟就要送我,说他晚上回来,叫我们不要等他。
我弟将送到马路上。我朝他挥手。我弟忽然又叫住我:“姐啊,不管家里来啥亲戚,给你说咋样的对象,你都不能答应,记得啊?”
“为啥?”
“因为……好的还在后面呢!”
“嘿!”
“真的,姐,你先答应我!”我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。
“贵,给姐说说理由!”
我盯着我弟,瞅着他的个头比我高半头,我忽然意识到,我弟再不是小孩子啦!哪里是小孩子,又开厂又办事业,成熟老练的,我该将他当大人待啦!
“不说。反正我见不得姐你嫁人。”
“你呀,难不成姐老了,成了一个没人要的黄脸婆,难道还能嫁给你呀!”我朝他笑,故意逗他。
我弟长这么俊,得该娶个啥样的姑娘才好呢?
“嫁给我就嫁给我呗,有啥呀!”我弟紧盯着我,站的直直的,胸脯鼓鼓的。
我忽然不敢看我弟的眼睛了,贵咋和平时那么不一样呢?
“贵,你瞎说啥啊,我可是你姐!”
“你又不是我亲姐!”
“嗨!”我不知该说啥了,这不是亲生胜似亲生。这小子,嘴里都胡说啥?
我弟听了,就瞅着我,但也不知再说啥好,就踩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,来回地踢。
“贵啊,姐不和你胡扯了。这雨停了,姐得回去帮奶搭鸡窝。”
我可没将贵的话当真,骑着电三轮,又嘟嘟地往回赶了。
晚上,贵没回来,我放心。可灵没回来,我就有些不放心。
我奶就笑:“别担心。灵做事稳了。我估摸着该是忙不过来,所以拖晚了。她是一个新裁缝,不多接一点活,不能赚老顾客。”
但我还是决定看一下。
“奶啊,我这就去看看。顺便给灵带晚饭。”我收拾了一点饭菜,煎了几个荷包蛋,装在饭盒里,就又开着三轮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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