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我们去找胡蝶，她就先来找了我们，周易、隋猛、顾良三人围坐在桌子旁，看着一封信表情凝重。
我开口道“怎么了”。
隋猛指了指桌上的信件“女明星来信了”。
我拿去那封信，的确是胡蝶的字迹。信上仔仔细细的写着她就是告诉师红喜北平城变事情的人，她愿意尽她所能帮助周易，但要见面详谈，只说了时间，没有留下地址，只有一句模棱两可的话“就在我与苏小姐约定的地方见”。
看到这，我想起和她见面时，她最后说的那一句话“苏小姐，我们会再见的”，或许她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，只差请君入瓮。
周易不解开口“她究竟想干什么？”。
我放下信，微微摇头“不知道，我完全看不透她，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。不过，她之前跟我说过会再见的”。
隋猛慢慢道“所以一切都是她做的局，先是让陆耀和日本人联手，后又和师红喜联系，现在又来问我们要不要合作，女明星这么可怕的吗？”。
周易淡淡道“或许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，一步一步把我们逼到不得不和她合作”。
顾良思索道“她图什么呢？若论发展上海北平才是繁华之所，她为何要把目光投向东北，除非……”。
周易抬眸“除非她为日本做事”，
隋猛认同道“是了，让我们自相残杀，日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”。
顾良点头“这的确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”，随后又道“可这样的话，她并没有把事情做绝，她完全可以让我们和陆耀的关系完全破裂，但她没有”。
隋猛试探道“或许是她做不到？”。
周易摇头“不会，日本培养的高级特工，出手便要百分之百击中目标，不能存在任何不确定性。而现在选择权在我们手上，她只是我们的最优选。换句话来说，她动机有余，手段不足，具备特工的潜质但是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，所以我并不认为她是日本特工”。
隋猛挠了挠头“那她究竟是什么人”。
周易慢慢道“我心里有一个想法，但是需要确认”。
顾良偏头“你想去见她”。
周易坦然“是”。
隋猛冷不丁道“我怎么感觉女明星比单刀赴会天津城更恐怖”。
顾良淡淡道“大胆一点，把感觉两个字拿掉”。
周易看着我“阿拟，你愿意吗？”。
我点头“愿意，我也想知道答案”。
你想做的事，无论如何，我都会帮你达成。
周易眼眶微红“好”。
隋猛拿来北平城的地图“阿拟，女明星说的地址是哪里？”。
“玉虚宫”。
隋猛疑惑道“道观？”，然后迅速在地图上寻找位置“等下，玉虚宫不是我们原本驻地旁的那个道观吗？”。
顾良慢慢道“就是那个道观”。
隋猛蹙眉“选在那里……对我们更有利啊，周围都是亲近我们的村民，若是有埋伏探子早来报了，而且从艺之人，最信道家命理，绝不会在道观做血腥之事，看来女明星是真心想谈判，鸿门宴不一定是鸿门宴”。
顾良道“话虽如此，也不能掉以轻心”。
周易抬眸“先派人去探一探虚实，若没有异常便走这一趟”。
顾良点头“是”。
顾良的效率极高，不到两个时辰便探回来了，他朝周易摇了摇头，周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一切如常。
到了约定的时间，我和周易来到玉虚宫外。
观外只有一位小道士在清扫着观前的落叶，周易上前问道“道长，里面可有人在等我们？”。
小道士抬起头，眼神清澈“居士可是应约而来”。
周易点头“是”。
小道士放下扫帚“请随我来”。
观中有许多做早功的人，我们一行人跟在小道士后面，居然没有一个人侧目而视，仿佛丝毫不在意我们的到来。
绕过前殿，小道士把我们引进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，刚到门前，小道士就道“各位居士，此处便是各位停留之处，你们所找之人就在里面，我便不陪各位了”。
周易颔首“多谢道长”。
士兵站在门外，我和周易推门而入，胡蝶就坐在里面，今天她穿了白色的长袖旗袍，领口绣着祥云花样，头发用桃木簪轻轻簪起，整个人如出水芙蓉，清丽脱俗。
她抬眸“少帅，苏小姐，请坐”。
周易表情淡漠“胡小姐费尽心机引我们来此处，不如开门见山”。
胡蝶笑起来“少帅说笑了，我不过是想和少帅做个生意，自救而已”。
周易淡淡道“哦？洗耳恭听”。
胡蝶为我们斟了两杯茶“我可以助少帅入天津城，但少帅要许我一个承诺”。
我手指慢慢蜷缩。
周易神色未改“什么承诺？”。
胡蝶眼尾上挑“我要少帅允我，少帅兵力所辖之地，皆要奉我为座上宾，护我平安”。
周易看着她“要求不算过分，但胡小姐好像在上海发展的更好些”。
胡蝶摸了摸眉尾“发展的再好，也是玩物。我跟少帅求的是自由，名利我已经有了，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不受人辖制的自在”。
周易抬眸“或许胡小姐的背后的势力已经足够让胡小姐安稳的立于台前”。
胡蝶眼眶微红“或许立于台前的代价不是我想付的”。
周易眼睛微眯“……胡小姐想割舍身后的势力”。
胡蝶点头，坦然“是”。
周易淡淡道“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”。
胡蝶看着他“所以我来求您”。
周易抿了一口茶“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，但是你也要让我看见你的诚意，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究竟是谁”。
胡蝶有些犹豫。
周易又道“胡小姐，你并不是我交易唯一的选择”。
胡蝶眼神晦暗难明“我不仅仅是胡蝶”。
不仅仅是是蝴蝶，那她其他的身份是什么？
周易平静道“我知道”。
胡蝶自嘲的笑了笑“果然”，随即又道“您知道“蝴蝶计划”吗？”。
我暗暗心惊，“蝴蝶计划”日本臭名昭著的计划之一，专门挑选美貌的穷苦女孩进行培养，把她们锻炼成杀人不眨眼的暗杀机器，刺杀敌国政要。而且为了保持女孩的忠诚和美貌，他们会强制给她们注射特制会上瘾的药品。药品对女孩的伤害极大，女孩通常活不到三十岁，就会香消玉殒。在书上看到这个计划时，只觉身上寒意阵阵，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泯灭人性的计划存在，没想到胡蝶居然是这个计划的受害者。
周易垂眸“略有耳闻”。
胡蝶继续“我就是被“蝴蝶计划”挑中的人，“蝴蝶计划”当年一共选了三十个小姑娘，经过层层选拔，最后只剩了我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入围。她比我更适合成为杀手，所以她被送进了训练营，而我变成了扬州瘦马。三年后，她杀了我的买主，我们相遇了，我们都想逃离这种生活，于是约定出逃。出逃前的最后一晚，计划暴露，日本人震怒，将她活生生的烧死。她虽然死了，但“蝴蝶”必须存在，他们就让我顶替她的名字成为新的“蝴蝶”，然后将我推上荧幕成为他们的眼睛。我不愿为他们效命，每日浑浑噩噩过着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生活，所以我看到他们拉拢陆耀的计划时，决定为自己博一次，用所有筹码为代价，拼一个自由的机会”。
周易沉默良久“我答应你的提议”。
胡蝶眼眶微红“多谢，……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”。
周易抬眸“什么？”。
胡蝶看向我“我想单独和苏小姐说会儿话”。
周易淡淡道“我们的交易不包括这个”。
胡蝶鼓足勇气“或许苏小姐愿意”。
周易偏头看着我“阿拟愿意吗？”。
她身上疑雾重重，若我此刻拒绝和她交谈，可能会错失有利周易的东西，只要有这样一丝可能，我就没有办法拒绝她，我下意识的点头。
见我点头，周易起身揉了揉我的头“阿拟，我在外面等你”。
“嗯”。
周易便离开了屋子，但他没有关门，而是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等我。
胡蝶笑起来“少帅还真是紧张苏小姐”。
我避开话题“胡小姐想说什么？”。
她笑容淡淡的“苏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？”。
此话一出，我微微愣住“胡小姐，这是何意？”。
她看着我“苏小姐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些异常吗？比如乏力，手足肿胀，终日昏沉之类的”。
每一个词都砸在我的心上，连她都已经发现我的衰败了吗？
我有些心虚，但还是神色未改“胡小姐，为什么这样说？”。
她眯了眯眼睛“或许我说错了，苏小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，只是不愿告诉少帅”。
我镇定道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”。
她慢慢道“苏小姐不愿意告诉少帅，我自然也不会说，我想单独和苏小姐说话原因也是在此。只是苏小姐为什么不及时医治呢？我只是略通医术都能知道苏小姐的衰败，更何况周府的大夫，想来想去只有苏小姐刻意隐瞒这一个原因了”。
我忽然想起，上次见面她递证据给我的时候握了一下我的手腕，那时我没在意，现在想起来她握的那个地方正好是脉搏的位置。
我瞒不住她。
既然瞒不住，便坦然面对，我笑了笑“自然是因为无力回天”。
她惊讶道“怎会如此？”。
我垂眸“身体劳损过度，油尽灯枯了”。
她不可置信“苏小姐二八年华，怎么会油尽灯枯”。
我笑了笑“世间之事，谁又说得准呢？”。
她疑惑道“……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少帅？”。
“我不希望他痛苦”。
他晚知道一刻就少一刻的痛苦。
她仰头“你一个人等待着死亡来临，不会不甘心吗？”。
不甘心又能如何，不过徒增伤悲，我来这一场，已经是上天眷顾了。
我闭眼微微颤抖“胡小姐不知，能来这里一趟已是我美梦成真了”。
她慢慢道“……或许我不该和你说那些话”。
我说出心里的疑问“你当真爱他？”。
她身上有太多迷团，以至于我分不清她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。
她垂眸“这件事我没有骗你”。
说完慢慢看向站在门外的周易。
周易沐浴在阳光下，长身玉立，满身风华。
我忽然理解了隋猛的话，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好，只要他好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笑起来“胡小姐，我活不过今年秋天，你若真的喜欢他，我走之后请待他好一些，……他真的很不容易”。
她慢慢道“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，这样我就再也比不上你了”。
我不解“为什么这样说？”。
她叹了口气“……因为死亡会让你成为他心里永远迈不过去的天堑，他心里不会再有人比得上你了，其他人再好也只是……类卿，或许死在他最爱你的年纪比陪伴更刻骨铭心”。
我垂眸“或许吧，但我更希望他忘了我”。
她疑惑蹙眉“为什么？”。
我鼻尖酸涩“因为和记得相比，我更希望他快乐”。
她慢慢道“我不理解你的想法，但也许你是对的，苏小姐，后会有期”。
后会无期。
(https://www.eexsw.com/73394/30980188/)
1秒记住E小说网：www.eexsw.com。手机版阅读网址：m.eex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