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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没有了土地,就没有了独立谋生的资本,于是我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.他决定也加入一个帮会,依靠他的几分力气,跟着老大们去打打杀杀,只为了可以养活一家人.我爹其实并不是天生就喜欢做坏人做恶霸,但是生死关头,只有这条路才能走通."小郑依然很平静的诉说着.
"啊?去当强盗吗?"无名大吃一惊,"那你爹岂不是也要打劫你家这样的人,甚至为了财物去杀人?"
"不错.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.那时候的十三区,除了那些个请得起保镖的老板,比如以前的港口主人尹广进,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独立谋生的.只能选择加入帮派参与武力争夺,杀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."小郑平静的诉说着,仿佛杀人放火抢劫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一样,一点没有负罪感的语气,听得无名背上冒起一股寒意.
小郑父亲加入的那个帮叫青蛇帮,在南洲十三区的早期历史上,还算是个有点实力的帮派,开始几年在帮派争斗中胜多负少.而他的父亲,也是个狠角色,对帮会的任务很投入,称得上是骨干分子.由于这个原因,小郑一家不但活了下来,居然还慢慢有了点积蓄.有了积蓄就能养得起后代了,于是他母亲又自然的生了几个小孩,小郑就是其中的一个.
小郑出生的时候,家境还算不错,他的童年也是比较幸福的.有慈祥的母亲威严的父亲,还有几个爱护自己的哥哥姐姐.然而,这一切只持续了十年,随着父亲的出事,一家人慢慢的再次掉落深渊.
父亲的出事是很意外的.
那一次,帮里安排父亲带着几十个兄弟去收一笔保护费.本来以为是很顺利的,不料另一个帮在那里设了埋伏,刚到那里就被数百人包围了,不得已只能设法突围.父亲是个狠角色,带着几个同样不要命的兄弟负责殿后,身中十几刀,被扛回来的时候血都快流干了.帮里还算体恤,请了附近最好的大夫来诊治,总算保住了性命,但人还是完全瘫痪,别说打架,就是吃喝拉撒都需要全程有人照料.
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,家里就开始入不敷出,坐吃山空,积累了好几年的那旋蓄很快就用光.小郑的两个哥哥,虽然还未成年,也不得不选择加入帮会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设法给家里减轻负担.
"你父亲是为帮会负伤的,帮会的兄弟不管么?"听到这里,无名表示愤慨.
小郑道:"帮会也不是没有管.开始的时候,帮主以及父亲那些好兄弟,还经常送点东西过来.但是自从那次出事以后,十三区的帮会大洗牌,青蛇帮自己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,被附近新崛起的海沙帮压制得很厉害,损失惨重.天天刀口舔血的汉子们自己都吃不饱,哪还有余力管老弱病残."
那段时间,可以算是南洲帮会势力的一次大变革,传统依托壮汉持刀砍杀的模式,被武修和会玄气的术修高手所淘汰.新崛起的海沙帮,帮主和几个舵主都是术修高手,而手下还有一批武修等级不低的人.主要还靠壮汉持刀砍杀的青蛇帮,很快无力和海沙帮抗衡,慢慢的被压制得连基本的温饱都维持不下去了.
自此,南洲这个大江湖进入了新时代,进入了即使想当强盗也要有真本事的时代.你只靠一身力气和一股搏命的精神没什么用,这一套在江湖中吃不开了,除了偶尔搞搞偷袭式的自杀攻击,完全对大势没有影响.要想混出头,必须掌握娴熟的武技,或者练出玄气成为术修人物.
随着大变革的结束,曾经辉煌一时的青蛇帮最终解体,成为了明日黄花.小郑的两个哥哥没有机会像父亲那样混出头,一个很快死在了武修战士的刀下,还有一个被术修高手吓破了胆,直接疯了,某一天出门以后再也没回来.全家生活再也不能指望恢复到父亲受伤前的水准,甚至可以用破败来形容.
屋漏偏逢连夜雨,当初父亲得势的时候,干的并非温情脉脉的买卖,身上背的血债不少.等到青蛇帮一解体,那朽主们都没有了压力,纷纷上门来讨说法.刚开始的时候,来的都是叙不深,也能同情小郑一家处境的,看到这个破败的样子,受不住母亲苦苦的哀求,闹一闹就走,一家人还以为这样也就算了掉一桩心事.
"难道说,并非这么简单?"无名听这个话的口气不对,不由得问了一句.
"当然不那么简单."
小郑终于开始动容,显然触动了他的心事.
"不久后有一天,有两家的孤儿结伴来找麻烦,还找了个新崛起帮派的头目来撑腰,是个武修三级的高手.他们都是当年被我父亲带人杀了父兄的,如今长大了来报仇.母亲的哀求对他们无用,他们一定要血债血偿."
"那你父亲当年为什么杀他们父兄呢?"无名还想着能不能讲理.
"为什么?不就是为了抢他们的东西啊,就如同当初我们家被抢一样,这根本就是我父亲理亏的,没法讲理.只不过,哼哼,青蛇帮强势的时候他们才不敢来呢,现在看有机会了纷纷冒出来报仇,这两个其实也不是什么真英雄."小郑愤愤的说到.
"这,原来如此."无名.[,！]也不知道该如何说,只能这样敷衍一下.
"父亲无奈,为了不连累家人,决定选择自杀谢罪,父亲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.那时候我已经不小,亲眼看见父亲在我面前自杀,亲眼看见那两个报仇者狂热的表情,这一幕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！"
小郑讲述的语气已经完全失去了平静,看来这件事在他心中的印象太深刻太深刻.
"只能这样么?"
无名暗想着,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,恐怕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做法.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——肯定可以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,一定不会只能这样以血还血以命抵命,我总有一天会找到更好的办法.
此时的小郑已经很激动,不再那么理智的讲故事,而是带着强烈的感**彩.他说当日母亲一直守着父亲的尸体痛哭,几个子女都不敢打扰.半夜的时候,母亲突然不哭了,说了一句话.
"我家成流民了,没了靠山,天就要塌了！"
说完默默的抱着父亲的尸体摸黑出门去挖个坑埋掉,回来以后再也不说一句话.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,任子女们在外面怎么叫喊也不答应.
小郑和他仅剩的一个哥哥,二人心中老回响着"流民"这两个字,越来越压抑,第二天一早就结伴跑去海沙帮,想加入帮会,获得一个靠山.他俩都知道,在这个江湖中,失去了靠山意味着什么,他俩想走父兄的老路,靠一腔热血杀出一个温暖的家来,让母亲重新获得希望.
然而,海沙帮不要他俩,理由是他俩没用.在海沙帮的招募员看来,他俩年龄很尴尬.从术修的角度看有点大,现在才起步不太可能成为高手.而从当武者的角度看又有点小,体力不够无法靠武技形成有效的战斗力.而且,要想成为海沙帮的核心弟子,必须要歃血入会,要做到帮派至上,帮派就是一切,海沙帮的招募人看他俩不肯签卖身契,不认为他俩这种有强烈恋家情结的人能训练成死士.
"这算啥逻辑啊,还要签卖身契?难不成不把帮派当家,有自己的家,就不给入会啊?"无名也上火了.
"也不是说不可以有自己的家,只是自己的家随时要可以为了帮派的利益舍弃,不能恋家."
小郑解释到.
"南洲是很混乱的,新崛起的帮派都知道一个道理,培养出修为高的弟子不容易,不能好不容易培养起来,却被别人挖走变成对手.所以各个帮会都有很强的限制措施,基本上都是一条——入了这个门就一辈子是这里的人,没有退路可走.今后一切的一切都必须以这里利益为第一,否则就是死路一条.为了表忠心,甚至不少帮会规定入会要交投名状的.海沙帮只签个卖身契的做法,比较起来还算温和的."
"投名状?是说杀人吗?"无名赶紧回忆对这个词语的印象.
小郑苦笑道:"是的,投名状就是杀帮会的世仇,或者自己的亲人,表示效忠帮会,叛会没有退路的意思.一般刚刚入会没战斗力的半大小子,哪有能力杀掉帮会的世仇?所以大多数都是只能杀自己的亲人,以表达入会的决心."
"这,没人性！"
无名大怒,想起了古代吴起杀妻求将的故事,这是上学时自己最讨厌的历史人物.说白了,这套帮会的入会标准,就是不让弟子有金盆洗手的机会,要一入江湖致死方休嘛.这哪里是什么让人向往的潇洒飘逸江湖世界,这完全是一个充满血腥与无奈的黑森林.要在这里生存,只能如同动物世界一般的随时以杀死敌人,保存自己为目的.讲温情讲人性,都是吃亏的,只有完全疯狂的人,才能成为强者,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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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richardsp还在给我打赏.没推荐位的时候读者都不多,打赏的人也基本上没有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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