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毅的手禁不住轻轻一抖，停在潘小兰的后背上，好长时间也没说话。
“哎呀，原来你也不知道呀，白问了。”潘小兰叹了口气，接着又道：“你说，石美娟的家里到底有多少钱，既然有那么多银子，她干嘛还要找罪受，来上这个遭罪班呢，真是想不通。”
潘小兰摇了摇头，有几滴水珠甩到杨毅的脸上，居然引惹出杨毅心情的潮湿。
“这个问题，你以后可别问人家，记住，千万别问。”杨毅警告道。
这个女人真是太土了，土得让人想哭，土得让人不忍伤害她，这都什么年代了，她居然连卖、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。
“不让我问人家，为什么不能问？”
杨毅痛苦地眼睛一闭，“反正不能问。”
潘小兰更是不明白了，转过身来，“为什么？你怕我向石美娟借钱？”
杨毅不知道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，牙关偷偷一咬，“我是怕你被她们带坏了，成，晚上我再告诉你。”
帮完这个忙，杨毅又在潘小兰的后背上涂了一遍肥皂，然后就走了，心灵之殇，已经无力把他推向悬崖，这次，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，杨毅暗暗发誓：以后没有大事，不要轻易过去打扰这个女人，不要伤害这个女人！
不要轻易伤害这个女人，因为，她真是极其少见的良家妇女，纵然被孙根富糟蹋过一次，那也只能说明孙根富不属于人类。
杨毅告诫着自己，不过，说起石美娟卖身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。
二车间有个很大的包装物仓库，储放包装瓶、纸箱之类。那天杨毅大夜班，凌晨两三点钟，杨毅推着小车来装一些瓶标，却听到堆放包装瓶的地方传来异样的响动，那些包装瓶都是装在大编织袋里的，堆得像座山，这山里边？
杨毅觉得好奇，借助穹顶悬挂着的防爆灯的乳白色光线走了过去。
可能听到杨毅的脚步声，没多久，质量管理员张大江从一堆包装物里钻了出来。
“张师傅？这深更半夜的，你在抽检包装物么？”
杨毅满脸困惑，今夜张大江值班不假，可没料想他值班值到这里来了。
杨毅还想再近几步，这时石美娟冒了出来，拂了几下头发，满脸红润，却也带着扭捏的不自然。
“美娟姐！”
杨毅把话叫到嗓子眼，石美娟别过脸没有看他，他又把话压了下去。
石美娟超过张大江，快步走开了。
只听张大江说道：“我来查查安全隐患，一个人忙不过来，所以叫石美娟过来帮个忙，你不要跟人乱讲！”
不管怎么说，他张大江也是个管理人员，车间几大员有他，还混个值班的当当，在他眼里，杨毅就是个小兵蛋子，所以，乞求归乞求，他还得施些权力的压力。
杨毅的目光从石美娟颠儿颠儿的背影挪了回来，冲张大江点了点头。
说实话，张大江和石美娟平时对杨毅都很好的，杨毅明知怎么回事，他也没准备说出去。
张大江走了以后，杨毅专门钻进物料堆里看了看，却看见编织袋丛林中被掏出一块空地，铺着几大摞包装箱。
“好你个老张！”
杨毅暗笑张大江胆子真大，又一想石美娟红光满面的样子，心里不免痒痒的。
这种事情，玖陇农化生产车间时有发生，多数纯属为了找个乐子，真也不能称之卖身，杨毅见怪不怪。
不过，像潘小兰这样的良家妇女，没见过多少世面，文化层次又低，他是真的担心被那些女人带坏了。
所以说，听到潘小兰问他银子的市场行情，杨毅难免心里纠结。
到了晚上，杨毅专门给潘小兰打去一个电话，跟潘小兰实话实说，卖银就是卖身的意思。
潘小兰听后直接傻眼了。
“我有那么傻吗？你可别笑话我，杨毅。”
潘小兰简直无地自容，是啊，这也太没文化了吧，以后还能跟人家杨毅混吗？
潘小兰可是丢死了，却听杨毅说道：“哪怕傻，你也傻得可爱，傻得让人心里喜欢。”
“世上还有专门喜欢傻子的人？我不信！不行，我得学上网，你先告诉我，杨毅，微信加好友怎么加的？”
杨毅一怔，“你连微信都不会玩？”
他这才想起来，自己从来也没跟潘小兰微信聊过天。
“是呀，不会玩，下班以后，我也就看看电视，这回可不能再不学习先进知识啦，太落后了，都成了笑话，再不学习，估计自己都把自己笑死了。”
“学上网？我还是不教你吧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不为啥。”
依照杨毅的判断，潘小兰这种女人就像一张白纸，你往她身上滴墨汁，她就有了污点，你在她身上画几朵雪花，她真就非常纯洁。
杨毅自己不愿伤害潘小兰，同时，也不希望别人去伤害她，所以，他还是希望潘小兰保持原来的生活状态。
随后，杨毅与潘小兰交往确实少了，他在有意疏远潘小兰，而潘小兰呢，因为羞于知识上的贫乏，自惭形秽的同时，她好像也在有意躲着杨毅。
一切恢复到先前的样子，又都是有序的进行，上班，下班，开网约车，杨毅平凡地穿梭在这个城市里，日子一天天凑合过着。
相较白丽的富贵，王娟的殷实，杨毅最关心的还是潘小兰，不因为别的，只因为潘小兰挣扎在社会底层，生活所迫，很容易变成坏女人。
没过多久，杨毅就忍不住了，有一天夜里，他偷偷跑去小河村一趟。
他想知道，现在孙根富还骚扰潘小兰吗，潘小兰是不是又被孙根富征服了？
到了小河村潘小兰住的地方，杨毅确定不了潘小兰的妈妈在不在家，只得偷偷趴着墙头看。
东边这间屋是潘小兰的卧室，亮着灯，可能瓦数低，不太亮堂，可这恰恰带着一种神秘感。
杨毅听了一会，没听到什么动静，也就悄悄翻过了墙头，因为他小时候练过功夫，所以几乎没有制造一丝一毫的响动。
恰好窗帘遮的不太严实，杨毅蹑手蹑脚地靠上前去，通过窗帘的缝隙，却看见潘小兰正躺在床上抱紧枕头，一只手凌越在半空，疯狂地抓着空气。
“杨毅，杨毅，亲爱的，我想你了。”
隐隐约约，杨毅听到潘小兰呼叫他的名字。
杨毅大吃一惊，心里却也随之一阵触动，她在跟枕头说话！
“杨毅，你过来看看我，行吗，这么多天，你都跑哪去了？知道吗，我好喜欢你，非常非常喜欢，求求你过来看看我，算我求你了，好吗，杨毅，杨毅！”
说到最后，潘小兰满脸乞求，忽又扔掉枕头，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。
赶不走的寂寞！
多么可怜的女人，若不是被生活捉弄着，她又何必去疯狂地抓着空气呢！
杨毅脸上热火燎辣的，就感觉潘小兰抓了他的脸。
该看的，不该看的，杨毅都看到了，可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，此时，他心里所有的念及，都是对这个不幸女人的同情。
杨毅考虑一阵，正想敲窗应答，可突然，潘小兰一个离乱的侧身，随之把脸转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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