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桑被冷凝的警告过后，气焰收敛了一些。他不甘心朝冷凝猝了一口，转身朝皇宫的方向飞去。
他心想，老东西未死，就时刻都要被管教着，就一天不能任意妄为。
老东西，该死。
冷凝揽着挽玉，飞过羽祀国的上空。
风在耳边呼啸而过，她看着脚下再宏伟的建筑，都渐渐变得渺小，离她远去，头一次觉得身心如此放松。自从从昆仑死里逃生出来，这么多天的压抑情绪，让她的喘不过气来。
挽玉回眸，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冷凝公主一眼。
冷凝看着少年纯净似涧泉的眼眸，有一丝恍惚。皇城中的尔虞我诈看多了，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。
“你真好看。”
挽玉盯着冷凝精雕玉琢的面孔，忍不住称赞道。
冷凝心里一惊，从未有人敢这样赤裸裸的夸赞她。
她一向冷面示人，行事从不讲情面，杀伐果断，背后人人都说她是活阎王转世，她的冷酷足以让所有人忽略她的美貌。
“你这是要带我去哪。”
挽玉温声问道。
冷凝道：“带你出城。”
“谢谢。”
挽玉朝冷凝浅浅一笑，若那坊间的花酿酒，甘甜清香。
冷凝心头微微一动。
“我先带你到婆释山。翻过婆释山，便算是离了羽祀国的境地。”
挽玉关心道：“那其他难民呢？”
冷凝道：“你放心，他们已被我的人安排，今天定能顺利出城。你，要和他们会合吗？”
挽玉摇头，眼神发出丝丝光芒，道：“不必了。我要去更远一些的地方。”
冷凝没有问为什么，揽着她朝婆释山飞去。
**
婆释山，山顶。
冷凝道：“歇息一会儿。”
挽玉点头。
“衿幽花。”
挽玉一眼就瞅到了开在山顶的衿幽花。
衿幽花，有着银白色的花瓣，流淌着圣洁的光辉，似是天神无意洒落人间的花种。最特殊的是，这花的花蕊是黑心的。似是地狱嗜血般的幽黑。
冷凝惊讶：“你见过这花？”
这花只开在羽祀国山顶。若非羽族能力强者，是无法飞到这么高处见到此花的，
挽玉真想回她一句，我不光见过，在天上明月殿时，还养过几株。
这花是她爹爹东陵帝君所钟爱的，因为他爹爹说过，此花像极了某人，皮是白的，心是黑的。
如今她发现，这花跟冷凝公主是反过来的，她皮是黑的，心是白的......
挽玉挠挠头，怕暴露了身份，心虚道：“在梦里......见过。”
冷凝越发猜不透眼前的少年。她自是不信他在梦里见过，可他的气质看上去就不像个凡人，所以见过也是有可能的。
挽玉为了掩饰尴尬，捻了一朵衿幽花，走到冷凝的面前，轻轻插到了她的发髻上。
她笑道：“美花配美人。”
挽玉这会儿笑起来配着她男式的妆发，颇有几分少年玩世不恭的味道。
冷凝的脸颊微烫。第一次，有男孩子为她戴花......
挽玉虽说一脸脏兮兮的，可抵不住她五官清绝，只当是个落魄了的俊美少年郎。
她受不了泥巴糊脸的感觉，礼貌朝冷凝说道：“能借你手帕一用吗？”
冷凝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，递给了挽玉。
挽玉仔细擦拭一番，算是露出了大半的白皙肌肤。
冷凝看着挽玉白润若玉的脸庞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们人族男子都这么白的吗？”
挽玉道：“有黑的有白的有黄的......倒是姑娘们大多都是白的，不过我倒是喜欢你这种。”
白美人见多了，黑美人挽玉自然是稀罕。
喜欢我这种.......冷凝心里喃喃道。所以他喜欢我？他怎得如此明目张胆。
“哎呀，糟糕，我的肩膀流血，蹭到你衣服上了。”
方才没有注意到，这时，挽玉才一眼瞥见冷凝雪白华美的衣衫上，被蹭了一片殷红的血迹。
冷凝道：“无妨。你胳膊没事吧。”
挽玉将自己的袖子撕开一大片，一道月牙型的伤疤在雪白的肩膀上显露出来。彼时伤口还簌簌留着鲜血，她用撕下来的脏兮兮的袖片按住伤口，试图止血。
疼是小疼，只是这么一直流血，很是心烦。
冷凝从袖里掏出一个青色的药瓶：“我这里有止血的药。你拿去用。”
挽玉接过冷凝递来的药瓶，感激的说了声谢谢。她打开药瓶，开始熟练的施药，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受伤的老手。
冷凝忽然心疼道：“不如留在羽祀国，我给你一个安稳的住所，比现在颠沛流离要好。”
说出这话，冷凝都被自己惊讶到了。要怪，只怪这少年，与生俱来一种亲切感，让她忍不住去亲近。甚至留恋。
挽玉歉意的摇摇头，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：“谢谢你的好意。只是我这人一向喜欢自由，四处奔走也挺好的，多见见世面。”
冷凝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，她望着四周的薄雾浓云，幽幽道：“自由……羽族之民，天生自有双翼，能飞驰翱翔于天空，本该是最自由的。而我，就像那笼中的金丝雀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数不尽的财富，却永远都不能和自由这种东西沾边……”
冷凝那双浅碧色的眸子流露出悲哀的目光，透着淡淡的无奈。
挽玉道：“做自由鸟还是笼中雀，各有各的好处，各有各的不幸。你选择了做那山顶之花，就要学会忍受高处不胜寒，忍受没有自由，但你可以享受至高的权利，可以享受子民的爱戴。如果你觉得这些都太累，你还是可以选择做天空中那自由的鸟儿，一切都是你的选择罢了。”
冷凝深深叹了一口气，点头道：“若我的弟弟冷桑争气一些，我完全可以选择自由，把未来的王位让给他。但他……你也看到了，他那样的秉性和思想，恐怕要令羽祀国遭难……为了我的子民，我必须选择做那君临天下的山顶之花。”
挽玉就凭她那一句“为了我的子民”，肯定道：“你将来，一定是一位好帝王。”
冷凝不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，父王对她从来都是打压式的教导，很少听过嘉奖。虽然她知道，那是父王想让她更出色罢了。但是，挽玉这样的认可，她听了还是很开心的。
“我很少与人这样交心过。”
冷凝望着挽玉，心跳不自觉的快了几分。
挽玉笑眯眯的说道：“我朋友也不是很多，大概，优秀的人都这样！”
冷凝被挽玉的话逗的扑哧一声笑出来，她笑起来的时候，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，甚是好看。
挽玉忍不住夸道：“你笑起来也好看了吧！这大约是山顶今日最好的风景～”
冷凝的脸颊微烫，她想，人族的人都这么爱甜言蜜语吗……难怪父王被冷桑的娘亲哄的团团转。
她彻底被这个英气蓬勃、清姿飒爽的少年给感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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